3)第61章 第61章_妒烈成性[重生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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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得尤其清楚,甚至如在耳畔一般。

  年少时这嘶嘶声几乎是他的噩梦。

  床下,被褥里,他总怕着哪儿藏着一条吐着信子的蛇。

  ——他低着头,冷汗涔涔地从额角淌下,握着笔的手骨节泛白。

  半晌,叫住了巡吏。

  那巡吏听得,只蔑笑了一声:“号舍只在科考时开启,蛇虫鼠蚁蛰伏也是有可能的,我们难不成现在进去给你捉么。”

  “又不是享福来的,你且忍一忍。”

  若按着考场律例一一掰扯,这蛇本就不该出现,巡吏也少说是一个玩忽职守,甚至是有心为之。

  可考试时间不能延误,他一旦纠缠起来,今科便也不必考了。

  沈鸢心知此时不宜起冲突。只得按捺住,低着头用目光打量搜索这前后左右的缝隙,可号舍本就狭窄,又放置了他的东西,连辗转挪腾都有些困难,纵有蛇蛰伏着,又怎么瞧得见。

  ——只能盼着它快些走了。

  可片刻后,又听着了那“嘶嘶”的声响。

  仿佛是更近了一些,辨不清方位。

  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,沈鸢此刻已没法儿去分辨了。

  眼下还是白天,待到了夜里——

  沈鸢不敢往下去想,只是脑子里不断重复着那句话。

  忍一忍。

  沈鸢闭上眼睛。

  那巡吏说的是对的,他也已习惯忍了。

  忍了这许多年,如今正是他至关重要的时候,断不能因着这点事而损毁前程。

  沈鸢低着眸,调整了许久的呼吸,那不住颤抖的手,终于稳了下来,浸饱了墨的狼毫终于落在了纸面上,一个字一个字写着锦绣文章。

  眼皮不住颤抖之间,一张面孔却是苍白,目光也渐渐黯淡失焦。

  他比自己想象得更怕蛇。

  却与蛇一起,被关在了这笼子里。

  ……

  沈鸢不知自己在恐惧和静默中被放置了多久。

  也许一个时辰,也许更久,久到时间漫长,他疑心自己永远不会从这恐惧的监笼里出去了。

  隔了许久,却忽得听见了脚步声。

  不止是巡吏考官的,似是几个人在一起,纷纷杂杂,步履声之间,听得有人低声交谈:“圣上明日要来巡视,我等奉命来先行勘察,这两天千万要小心火烛……”

  另一个道:“只是还请诸位勿要惊扰考生。”

  那人便笑了笑,道:“这是自然。”

  沈鸢不知怎的,却从里头,听出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。

  年轻的,懒散的,对着旁人说话时,总带着一股不自察的傲气。

  卫瓒。

  ——他怎么会在此处?

  沈鸢几乎立时便想明白,卫瓒为何一早没来。

  侯夫人说他进宫去了。

  嘉佑帝从前是不曾巡视过考场的,怎的会突然就临时起意了呢。

  沈鸢低着头,苍白的嘴唇染上了一抹血色。

  头一次竟生出了一种委屈来。

  这是已许久不曾有过的软弱情绪。

  是因为知道有人在帮他,反倒萌生出的软弱酸涩。

  他没有抬头,只有指尖在笔杆上轻轻摩挲了片刻,思考似的,轻轻叩击。无人知晓这其中含义,只当是书写思考时的小动作。

  片刻后,却有一双锦靴停在了他面前。

  巡吏低声问:“大人?”

  锦靴的主人沉默了许久,仿佛站在原地看了好半天。

  久到那巡吏又问了一句:“小侯爷,可是有什么不妥?”

  那人轻声说:“……我好像见着了一条蛇了。”

  那巡吏一怔,忙道:“在何处?我这就唤人来捉。”

  却听那人轻轻一笑,道:“倒也不必,我是来做什么的。”

  那双锦靴又走得近了些许。

  沈鸢却只觉得耳侧有疾风掠过似的,锦缎的衣袖擦过他的耳垂。

  在收回去时,手里攥着什么东西,长长的一条,被捏着七寸,日光下的影子,在地面上扭来扭去。有左右考生见了,低低惊呼了一声。

  沈鸢抬头,对上卫瓒近在咫尺的一双眸。

  嘴唇动了动。

  却是默然无声的两个字。

  别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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